對于疫情中的學前教育行業而言,“小學期”和半學期閉園已經是定局,這種形勢對于學前這樣一個民辦幼兒園過半,沒有義務教育投入保障,依賴于保教費收入(現金流)的行業,沖擊巨大。開學預期幻滅之后,對于多數民辦園而言,如何保證不倒閉,存續到秋季能再正常開園已經是現實目標。
各地民辦園“呼救”之聲不絕于耳,4月15日,教育部辦公廳就各地做好疫情防控期間民辦幼兒園扶持工作發出通知。通知明確要求,“各地要把為民辦幼兒園紓困解難作為當前一項緊迫任務,聚焦民辦幼兒園在疫情防控期間面臨的突出問題,區別不同類型民辦幼兒園,采取有效措施支持化解民辦幼兒園面臨的實際困難”,是對這一行業危情的回應。
一些地方政府也早在幾個月前就陸續出臺了民辦園的救助辦法,個別地區力度不小,也有預見性,但從全國已經出臺措施的地區來看,對幼兒園支持覆蓋面小,各地基本沿用了正常時期對于民辦普惠園的支持辦法,對于特殊時期所面臨的困難針對性不強。政府應如何幫助民辦幼兒園渡過難關?需要在目標和措施上做進一步的改進:
政府因應形勢,行動的目標應該清晰,即確保民辦園不至于因疫情和長時間的幼兒園封閉而發生大面積倒閉,能夠存續到下學期開學。中國學前教育的總供求關系尚未平衡,幫扶民辦園就是在保證未來的學位供應體系,保證“幼有所育”的國家目標,保障學前教育公共服務體系建設的步伐不因疫情而停滯甚至倒退。在各種幫扶措施的設計上,應針對非常時期的民辦幼兒園困局更有針對性。
第一,幼兒園最大的困難在于人力成本不能降低的情況下,紛紛采取老師降薪、減員措施,大量幼兒園老師收入過低或者無薪,處于隱形失業狀態。幼兒園教師群體屬于受影響最大的群體,而且不僅僅是民辦園,很多公辦園的非編教師,集體、街道、企業辦園的大量非編教師和公辦園的一些后勤崗位工資發放都受此影響。
救助的優先項和杠桿解就是明確不開園期間按照當地最低工資標準或平均工資標準補助教師工資,發放落實到人,如此既可以幫助到教師群體,也是幫助幼兒園穩崗,為幼兒園成本支出減壓。 在教師補助上取均值,重在托底,不應再區分幼兒園的所有制,民辦也不應只補助普惠園,也不必再計算各種幼兒園復雜的收支帳。
第二,幼兒園員工的社保減免。按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印發《關于階段性減免企業社會保險費的通知》,“對大型企業等其他參保單位(不含機關事業單位)三項社會保險單位繳費部分可減半征收,減征期限不超過3個月”。民營幼兒園屬于民營非企業單位,歸于“其他參保單位”,社保只能減半征收單位繳費部分,且有減征期限不超3個月的限制, 相比中小微企業完全免征三項社會保險單位繳費部分,減免力度要小得多。民辦幼兒園應該享有不低于中小企業的社保減免力度,如此可以為幼兒園進一步減壓。
第三,房租減免。房租是民辦幼兒園支出大頭之一,如能減免自然是大的利好,只是大部分幼兒園租用的都是地產商、物業公司等商業機構的房子。 據湖北省的一項調查顯示,民辦幼兒園租賃國有資產物業的比例僅占16%,全國這個比例應不高于10%。即使國有的物業方都響應政府的號召,能夠得到房租減免的幼兒園也非常有限。
按照地產等商業物業標準租賃場所的幼兒園,即使是小區配套園,如果合約是在2018年前簽訂的,在普惠化改造的過程中房租得以降低的也極少。這里面牽扯到歷史上形成的復雜的利益關系,在過去沒有解決的,在這個時期也很難解決。除非地方政府主管領導出面大力協調,否則這部分措施恐是水中月,口惠而實不致,難以落到實處。
第四,金融支持。對民辦園的金融支持,對于緩解現金流壓力自是非常好的舉措,這也是國家層面對于中小機構支持力促的措施,但幼兒園主體貸款面臨擔保和抵押難題,需要地方政府控制的國有擔保公司進行擔保或地方政府貼息,這也需要地方政府主動作為、協調各方,而不是空有一紙文件,下面一籌莫展。
第五,防控物資支持。對于要開學的幼兒園,重點防控物資政府應參照義務教育學段學校或公辦園的標準給予民辦幼兒園支持,既保障統一的防疫力度,也為民辦園減壓。
第六,以幼兒園的特點,五月份開始應有更靈活的開園安排,既考慮到防控需求,也要考慮到家長的壓力和辦園者的自救, 允許分時、分批入園安排,也應允許幼兒園靈活開展一些家庭支持活動。而不是一刀切地在開園與不開園中糾結、猶豫。
經過2010年以來的學前教育改革與發展,中國學前教育經費的公共分擔比例從2010年的33.56%提高到2016年的47.30%,可以推算,經過2018年這一輪普惠園改革,財政投入已經分擔了50%以上的學前教育成本。在不開園時期,如果能保證政府財政投入不減少,重點加以調整投入結構,切實落實前述措施的前兩項,再配合一些減壓措施,定能支持民辦園和整個學前教育渡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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